2011年4月24日

Richard Schenkman-The Man from Earth


低成本電影主要有數種拍法:密室為最常,鬼怪驚嚇次之。不談類型,其實就是以劇本或是以寫實,彷紀錄片等手法為賣點。後者不是我杯茶,甚至極為討厭,相反個人對密室電影的興趣甚大,全因想看看編劇如何在最少的場景,有限的人與物當中扭盡六壬,儘管它們大多時都虎頭蛇尾。

今次說的The Man from Earth是在劇本上花功夫的一類。它的電影海報真不知算不算有誤導成份,本片勉強亦是一套科幻電影。以內容計它的科幻(天馬行空)成份甚至極為充足,但它沒有一點特技,所有戲份都發生在主角的家及出面花園附近,亦不是高達-Alphaville、杜魯福-Fahrenheit 451式負托邦低成本科幻。The Man from Earth是一套十分硬派,內容學術性十足,涉獵史前文明、考古、人類學、宗教研究、心理學等等的純對話電影。當然對一些這方面的專家來說,電影裡只算皮毛,甚至極為膚淺。但對一般觀眾如我,它的內容已非常大量,要考究當中資料的真偽怕會花上很大量的時間。以電影計,故事性強、追看性高,結局對很多人或許會覺得是敗筆,但我卻覺得是神來之筆,縱使劇本(主角)有數次以似是而非的原因來化解他人的質問算是少許扣分點令全片未致完滿,但整體亦是佳作。

天馬行空式劇本或許很多人以為很容易寫,以為把一切稀奇古怪點子拼貼一起,不用理會甚麼邏輯不邏輯就成。其實卻不,原因大多數人內心都是偏向保守的,當你的概念或內容超越大多數人的底線,推翻他們的宗教,道德,價值觀時,作者被千夫所指被嘲弄幾乎是難以避免的,縱使很多超越時代的經典都是如此誕生。The Man from Earth未必是經典,但它的內容定會觸動到部份人敏感的神經。而像驚慌時的表現,你能作的反應大概處於尖叫與大笑之間。

(含劇透)主角說他已14000歲,家裡的畫是梵谷親手送他的真跡,接著他說自己如何在一萬年前在洞穴畫畫,如何遇上哥倫布、佛祖、怎樣避開冰河時期、黑死病、天花、兩次世界大戰等等。最後,他說自己其實就是聖經中所說的耶穌基督,說著自己的事跡與記載的有何不同,自己如何由佛祖那裹啟發出後來的所謂基督教義和教義怎樣被扭曲,美化,神話化。觀眾/劇中其他角色聽著發問著的問題全被他一一輕易化解,一切近乎無可挑剔。發展到最後真的和宗教無兩樣,你只可選舉信與不信。但(人類)可笑的是當荒謬或真實到極點的處景放在你眼前時,多數人反而選擇不相信。但面對世上大多數破綻重重的所謂宗教時,我們又會極為虔誠。這亦是我覺得結局的高明之處,當然不排除是劇本江郎才盡下的狗急跳牆之法,但出來的效果既可將故事帶到另一層面,不再局限在聽一眾人物的對答,不再局限於究竟一切是作者(主角)給我們開的極大玩笑還是耶穌基督切切實實在我們眼前顯靈。他探討和看透的已是人類信仰的脆弱,先入為主能到達的可笑地步,面對與自身觀點相反時的盲目反對完全無視客觀現實,人類號稱高度發展下對世事的無知,一個人知識的所限,能力的渺小。我相信,假若有天審判日真的降臨,上帝亦只會被愚昧的人忽視,被當作瘋子。人們仍樂於信奉自己心中的宗教,那怕它已經離經很遠。

2011年4月19日

孫立基-3D肉蒲團之極樂寶鑑

在香港般的文化沙漠(不代表以下文字及本人很有文化),文字評論/較嚴肅的討論基本上只落得兩個下場,不是被大多數人邊緣化便是(高傲的)作者本身自我邊緣化。更悲慘的可能是如本文般被視為五毛,高等華人論,電影公司打手,等富有中國特色的產物而消失於茫茫視野之外。

全球首部3D情慾電影-3D肉蒲團之極樂寶鑑能夠在最地球其中一個最保守和偽善的地區-香港本土製造本身已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在此嘗試從幾方面說說本片與本片所挑起的周邊問題。

先說影片本身,情慾電影古今中外無數,3D卻是頭一遭。在3D亦屬發展初段的今天,要面對要改善的問題隨便數已有一堆:需配上3D眼鏡的不便(特別是對本已帶遠近視眼鏡的人),層次感不是完全沒有就是一層一層般放置於眼前,鏡頭較快速移動時的朦朧及所帶來頭暈不適,很多電影甚至沒有把影片調光以致帶上3D眼鏡時光度大減,更不消說很多掛羊頭賣狗肉的偽/後期3D電影充斥於市面。而不論製作人或是部份觀眾在心態上仍停留(對,我說的是停留,因為個人認為此期望絕對是膚淺的)於看3D電影便一定要有無數觀影上的刺激才值回票價的階段,即影片一定要有巨量物件飛向眼球,立體感要多誇張有多誇張。完全漠視景深層次,真實度等的不太吸引但其實是真材實料的3D技術。

肉蒲團的搶眼式3D技術主要應用於飛刀,子彈等場面而不是性愛當中是被絕大多數人口誅筆伐的原因(期望超立體或比真實更真實的立體性愛場面或者是很多觀眾的入場原由)。但其實這只是很多觀眾一廂情願的科幻想法,只要稍作思考已知道實際上很多東西都是不太可行的。情慾電影最基本幾個吸引點不外乎男女角的裸露、性器官、激烈性愛動作、不同體位、多人性愛、女角的高潮表情、叫聲甚至精液的射出等。本片除了沒有射精、顏射等四級成人電影場面外幾乎全部盡有。因此大多數人的批評是本片性愛的不夠3D,不夠震撼。在此寫下數個或者是很多人希望本片"應有"而沒有的場面。如:鏡頭彷置於女性口腔,陰部內拍著男性陽具的正面特寫面向鏡頭/觀眾性交/鞭擊以滿足他們的立體/飛出震撼感。鏡頭彷被動視點令觀眾有置身於被顏射的第一身現場感。胸如雨下有如伸手可及以一親一眾女主角渾圓的胸部,男主角雄偉的陽具等場面。頭兩點技術上是完全不成問題,可見於現有的飛刀子彈場面,但一定會被本港影視處刪剪,在我認知裡近年在本港有正場上映的電影有類似的場面只見於Bruno裡的不知是真或假的陽具特寫舞蹈(影視處寬外嚴內的雙重標準已不是新鮮事,這是後話)。胸如雨下則是現有或未來3D技術都難以實現的埸面,號稱當今最利害的Avatar的"可觸感"仍然和科幻式情節/我們想像中仍有極大的一段距離。以我看過的少量3D電影來說。Pixar的Up是不俗,但它終究是動畫。Werner Herzog的紀錄片Cave of Forgotten Dreams部份靜止立體鏡頭是令我驚訝而真真正正有猶如現場般的立體感。以全真人電影計,肉蒲團的景深是令我看得很舒適的,不突兀,不會如紙片般分割,聰明地懂得避開過多的鏡頭移動避免朦朧頭暈,光度的調高以致帶上眼鏡入光量減少下感覺仍和一般電影相近,這些地方都比很多荷里活製作做得好。

劇本/原著以性愛情節包裝說著一個因果報應,有愛無性也可是人間極樂的故事。你可說如此假道學不過想借多少似有還無的內涵令人錯覺作品不致過於低俗,骨子裡還是百份百的販賣色情暴力。當然捧此觀點的人或許應先釐清何謂低俗?界線在何?何以是如此界定?甚至為何不可販賣色情暴力等較深一層的問題。以我個人的角度,性和愛絕不是對立,亦不存在誰比誰高尚,那種靠真摰等問題。而除了鼓吹強姦,性侵犯兒童外,幾乎任何情節也可放於電影和小說內。暴力亦是近乎無底線的東西。當然這一定不會是主流思維。對很多人來說有做愛場面已是極為低俗,有人又認為不可說髒話,有人則覺得不得見一點血。總之人人界線道德觀不同,若每每站在道德高地審視別人,無疑又是另一種暴力。而在我們現在身於充滿無限病菌的社會,想營造/假造一個無菌白社會結果只會走進負托邦式世界,概難以達成亦不見得是好事。而這只是一部電影,若把現實社會的罪惡通通怪罪於它是無比愚昧訴諸無知,怪的該是教育制度,需知道在越保守的地區,性犯罪不見得少於相對開放/墜落?的地區,甚至越禁越多犯罪,性與毒品皆如此。

最後想從四位女主角談談香港與中日歐美等不同文化。當然本人生於港長於港,熟悉香港更甚於其他地方,觀點上或許有多少偏見,但我相對它最少說明了少量的事實。原紗央莉,周防雪子,藍燕的表現是很好的,角色要求她們都能達到,亦不會給人畏手畏尾的感覺,出來的效果是大方的,是美的,是正面的。相反本港女星雷凱欣出來的感覺設設實實告訴他人她是一位香港女星,概要接拍,但又要覺得是一件很嚴重的事觀之,從事前的訪問對答到成品都是如此,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她也覺得自己正在做的演的是低俗是罪過是不道德的。

香港人,是極為保守而偽善的,這在上文已多少反映出。在香港,任何女性(不論藝人與否)只要打扮得比較性感,或拍了一點寫真甚至情色電影幾乎一致會受到他人又看又藐的對待。這同時衍生了兩種各極的現象,大量的報章雜誌以女性身材作賣點,人們一方面看一方面又會說女明星們如何低俗(這多數出現於女性觀眾口中)。另一方面又會出產了像香港先生般的節目成為城中熱話。同一批的女性們頓變成開放的一群,高談玩弄男士。我看不出當中的有任何連貫的邏輯可依,但她們就是存在。不用偽善這形容的話,我另一想到的便是她們只是不甘心常處於被看的低位,當她們佔據高地以審視異性時,她們是極為樂意甚至引以為傲,認為是時代女性的象徵。因此她們藐視的不是色情文化,而是只想成為高高在上的審視者。另一怪誕的事是,絕大多數人(不分男女)都覺得本港o靚模,色情電影女星及性工作者是極低俗的,都是傷風敗德。這在其他地區相對沒那麼嚴重(當然各地都有極保守人士)。美國女星不會覺得脫是一件怎樣樣的大事,歐洲多國有紅燈區,日本成人電影和一般職業無異,甚至在中國大陸但本地女星每每把脫看成是比生命更大的事,就算真的脫時亦定會以甚麼為藝術犧牲,極後侮,是人生一大污點等說話淡化事件。甚至彷彿會被誅連九族,被迫和家人脫離關係般嚴重。輕則把甚麼健康性感成為口頭蟬。這全因社會保守風氣造成的惡性,愛看又不敢認甚至藐他人。一部這類型的電影放於歐美,它大多不會成為社會話題。如今在港所引發的熱鬧討論,在電影公司看當然是好事,但以社會宏觀地看,電影照出了很多人的落伍面。最色情的說到尾是他們的腦袋。最低俗的是這些極保守人士。常以國際大都會,世界潮流尖端自居的香港人,睜開眼睛吧,手持Iphone不等於能與世界同步,肉蒲團絕不是甚麼離經叛道的作品,它不應受到如此的高度鞭撻,以平常心面對吧,多了一部肉蒲團,世界不會因此更壞。

2011年4月15日

涉谷實-現代人


現代人,未至於喪心病狂,但總有點病態。正如病態社會下的窮人要住在如地震行雷般的列車軌下,長期在此環境下生活,想"正常"也難。

本片-現代人表面是很嚴肅的電影,探討社會的黑暗腐敗,人類的貪婪背叛。但它終究是套庶民劇,故事發展著,卻變成個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當愛變得極端,真不知還算不算是好事。殺人、放火、肉體、人格、金錢等種種都成為達成目標(令愛人幸福快樂)的手段,對愛人來說或許很浪漫,但對社會來說,這種人頓成敗類,非收監/剷除不可。這同時成為另一種現代人的病態,凡是行為,思想,道德略異於大眾的,不論心靈或是肉體定遭強勢的大眾打壓、隔離、消滅。從小時教育到大時工作,東方社會全都以機械式生產成年人,成為社會的齒輪。可怕的是小部份齒輪損壞仍阻不了機器運作,只會陸續有來的後浪頂替,制度成了牢不可破的巨物。

導演涉谷實,在今時今日來說名氣不大,當代除了少數對日本電影有較深認識的影迷外,大概沒太多人看過他的作品。穩打穩紮,拍攝題材廣泛,剪攝明快,劇本控制皆有一定水準,大概是處於甚麼時代都能生存的電影工匠。

2011年4月13日

Suanne Bier-In a Better World


榮獲2011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質素當然有一定保證。但在我看本片的水準卻在Biutiful和Dogtooth之下甚多。個別部份拍得好好,但結局過份刻意而老套,整體服務劇情為主,相較另外兩片它內容明顯未夠深入。但又比大多劇情片多一點點內容(溝通、包容、反戰、國族情仇、支配他人性命、不完滿家庭關係等)或許因此吸引保守的評審(你很難想像Dogtooth會在奧斯卡得獎吧!)。

一個做盡壞事的人渣究竟有否生存/被救的權利?

怨怨相報何時了,說來容易,但容忍應否有界限呢?怎樣會變成縱容,怎樣又會是在包容之下呢?別人越過我們的底線時(假若底線是應/事實存在),我們應吾還以顏色呢?

親如家庭成員內部溝通已難,更不用說不同種族甚至是仇人相互間溝通。戰爭的種子往往因此而生下,由小事演變成為誓不兩立的戰爭,屠殺,有始無終。

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既難以改變現狀影響他人,甚至人本身也有不能自控的時候。人,終究是人。

2011年4月12日

金知雲-我看見惡魔


觀看之前,聽過很多對本片的讚賞。而我一向十分喜愛"此類"韓國電影,原以為我看見惡魔會是一套非常合我口味的零食,誰不知吃著吃著我總覺它刺激不了我的味蕾,像不太重口味的薯片,吃得不夠痛快,甚至沒甚麼罪疚感。(自知吃薯片會長暗瘡又不健康,看暴力電影是一種剝削是沒甚麼意義的純娛樂但這同樣是他們吸引之處,快感往往來自游走道德邊緣)

我不算看很多極端暴力的電影,我看見惡魔以暴力作賣點,但於我感它還有很大改進的空間。以商業電影計算,不算豐富的劇情下140分鐘的片長實在太多,中段在變化不大,暴力沒有明顯升級的情況下甚至有點悶。儘管最後編導欲以加上少許"內涵"深化作品以致不流於廉價娛樂,但整體感覺和朴贊郁太相像,一拼之下高下立見。

看到海報,選角甚至看電影的經驗告訴我,本片應該會是一套"雙雄片"。但帶點出奇的它竟然不太是,最起碼它沒有如大多同類型的鬥智鬥力。全片幾乎都是由李炳憲飾演為妻復仇的警察佔絕對優勢。崔岷植飾的變態殺手在他面前更有點像低智罪犯,完全被玩弄於鼓掌之中,過程便在被發現 、被虐、被放走、再被發現這循環中打轉,懸念大減,甚至連故事性亦下降。有人或許會覺得李炳憲的手法是高層次復仇,慢慢折磨崔岷植,讓他活在恐懼當中不知何時何日當災(手法有點像中島哲也導演作品-告白裡的松隆子)。但還是老問題-珠玉在前,儘管我亦不想如此比較。朴贊郁-原罪犯裡同樣由崔岷植飾演的角色結局,整個劇本怖局,絕望,被對手玩弄致一心尋死的感覺實在比我看見惡魔高出兩籌以上。

在李炳憲眼中,他看見惡魔。在崔岷植眼內,他同樣看見惡魔。或者片名,海報比影片來得更有內涵。

2011年4月9日

Lance Hammer-Ballast


以下說話極為偏見,不喜勿閱。

有兩類電影手法對我個人來說是活受罪。永無休止的手搖鏡頭,空洞無物(最起碼我看不懂)的劇情,而以上情況很多時都出現在低成本獨立製作身上。當然看過一些有以上元素但仍十分出色的電影,但大多時候不是生理條件接受不了(頭暈)就是看得呼呼入睡(這多數是亞洲電影身上出現較多,實在討厭凡是淡如水的家庭關係就說是致敬小津,凡是長鏡就說是塔可夫斯基,侯孝賢後繼等等的"評論")。

今次要說的便是Lance Hammer的處子作Ballast。它有盡令我大呼救命的元素。印象中上一次有此感觀的是菲律賓導演Brillante Mendoza的Service(此子新作Kinatay得了2009年康城影展最佳導演獎!)和Gaspar Noe的Enter the Void(看畢簡直如影片中在地獄與人間遊走了不知多少篇)。主要想說的是手搖鏡頭。很多人都覺得手搖鏡頭等同真實感。戰爭片,倫理劇更是常用。但我想說的是固定鏡頭,推軌甚至電腦特技都可以很有"真實感"。同樣,手搖鏡頭亦可拍成超現實,技法不是重點,內涵才是一切。我只覺無休無止的手搖鏡頭,誰說對白便影著誰,失焦,無構圖可言的攝影技法是馬老虎隨意,沒經過深思熟慮下的產物,如現今拿著手機拍生活實況的短片。

開場時影著男孩在廣闊的地上面向無盡的前路,數以萬計的群鳥亂飛原本可以是一個經典的電影鏡頭,但在癲簸的掌鏡下無疑大剎風景。

在不舒服的視覺感官,乏味的劇情下,觀眾原本已不多中途離場亦不少(我亦多次想離場及閉目養神)。那怕你作品背後有那麼多意義和信息,嚇走觀眾無疑不見得是光彩的好事,是值得所有創作人深思的問題。

Alex de la Iglesia-The Last Circus


這是我2011年HKIFF觀感最差的一部電影,不是影片質素(雖然亦不見得很好)而是主辦單位的問題。以往亦有多次在Art Centre看電影的經驗,雖談不上好但最少無痛。今次這套Last Circus是HKIFF放映期的第二場,但數天前的第一場亦已因影片不能如期到港而被迫取消。原以為我選看的4月8日場次能如期放映是大幸,誰知道在開始放映到放映途中才發現或許取消掉不能觀看亦未必是壞事。首先銀幕極細,而且銀幕與影片投射出來的比例不是100%(即例如銀幕是4:3,但影片卻是16:9,我相信絕對不是導演的意圖,並不如早前上映Alejandro Gonzalez Inarritu的Biutiful般刻意透過不如的銀幕比例來呈現不同的感覺。這次絕對是場地同有關當局的問題,感覺像看VCD般的窄銀幕電影)。其次是畫質不佳,大概是由於根本沒有一個拷貝到港,今次放映的相信是數碼HDD版甚至是播放DVD。在沒有事前通知的情況下,這做法實在是極不尊重觀眾的。最後是放映途中的故障令停頓了數分鐘,當恢復過後亦出現不連戲的情況。根據我以往在其他本地院線的觀影經驗,曾在百老匯電影中心觀看北野武的奏嗚曲時出現短暫無聲音,事後除了道歉外影院亦安排退款或免費收看其他電影等方法平息事件。但今次HKIFF連一點兒事也沒有做實在是令人抱歉,我亦不是希望他退款或甚麼,但最少完場後也要有工作人員作少許交待吧?近年HKIFF的質素已被很多人抱怨甚至放棄參與,但我亦持可接受的態度對之甚至在今年票價創新高的同時我的觀看數目亦同樣創新高(65元的門票加上手續費等幾乎比大多數戲院上映門票更貴),但基於他們選擇的電影很多都不會在本地影院上映,因此有機會於銀幕觀看是難得的機會。但今次的事件卻是一個不快的經歷。

說回影片,榮獲得威尼斯最佳導演獎,同時是評審Quentin Tarantino的心頭好,可以想像它大概有甚麼元素。血腥暴力、自殘、豐滿美女、怪誕造型、幽默等帶點剝削和cult等東西共冶一爐。但效果我卻覺得不甚了了不怎極端,過份場面是有趣整合卻流於中庸。

斷裂的劇情,甚至影片上下半部有如兩部電影。部份剪接不太"正常",後半像被迫刪剪數分十鐘草草了事的感覺。不連貫沒過場,西班牙內戰背景到後段完全不見了變成本劇自我架空的東西。主要是以主角傷心小丑的復仇為軸來把玩一些其實不算太暴力的場面。題材不深入,甚至寧願它抽掉故事純粹遊戲一番效果可能更好。結局不論傷心小丑還是開心小丑最終都成輸家的一幕算是有點點光茫。

2011年4月7日

Danis Tanovic-Cirkus Columbia


繼2001年備受讚賞的No Man's Land後,波斯尼亞導演Danis Tanovic拍過改編自Kieelowski未完的劇本Hell,拍過荷里活製作Triage,但總得不到當初的口碑。十年過後,再次回歸波斯尼亞終於略有回勇的跡象。

再次是描寫戰爭與政治大環境下的小故事,卻不再像No Man's Land般政治明確、針鋒相對而是溫情小品。以1991年波斯尼亞為背景,柏林圍牆倒下不久,蘇共已成過去。離家廿載與兒子素未謀面的父親帶著美艷的未婚妻與黑貓回到故鄉,取回他自己(前妻與兒子現在)的居所。故事因而發展,暴發戶般帶空降小鎮,像裝飾品多於夫妻的後母,似有還無的父子關係,與前妻仍欠分手的一紙文件,戰爭的降臨但兒子根本無意從軍,他關注的是能否接收到美國來的大氣電波,與後母的感情,最後國家似在內戰邊緣,但全城熱衷的卻不是戰爭與政治,而是尋找失貓的賞金。

看這些電影,難以避免以政治隱喻解讀,在此不免俗地作丁點個人聯想。

兒子與他友人最愛的事就是能否接收到美國來的大氣電波。對生於小國小鎮的他們,資本主義/富裕/先進的盼望是難以抵擋的。

父親像暴發戶般的從西德回來,大概是很多對西方世界不抱好感的人的刻板印象。

鄰居兩夫妻吵架令第三者-老婆婆得不到照顧而不能用膳。說的就是上一代/兩人的爭執如何影響下一代/第三者。正如主角父母的離散直接影響到兒子的成長。正如兩國政客的戰爭卻影響兩國人民甚至其他國家的無辜連累。

重賞尋貓,政治不是人人都愛都想理的事,但錢卻沒甚麼人不愛。面對國難當前仍敵不過金錢誘惑。

很喜歡這類大背景下的小故事,如Goodbye Lenin,如The Lives of Others。不論調子沉重或輕鬆,散場後總有點戚戚然。

Errol Morris-Tabloid



看到中後段,我越覺自己有罪疚感,因為我亦曾是某些小報雜誌網上短片的讀者。差點和手淫後的摩門教徒同感羞愧。而這罪疚感來自自己及身邊觀眾的歡笑聲當中更覺悲涼,在此並不是要搶佔道德高地責罵觀眾及導演,我覺得觀眾基於它離奇過小說的事跡而發笑是人之常情,導演Errol Morris亦無醜化甚至不尊重當事人,本片他甚至可以說拍得十分出色。我的悲主要是哀人類本質上多少都有點幸災樂禍之心,相傳人甚至人猿最早的第一聲笑聲也是源於看見同伴仆倒而發出的。說自己從未在別人的痛苦傷口(不論大小)上取樂是極其虛偽的。我們有意無意識地都知道這對當時人作出不同程度的傷害。而被傳媒扭曲、放大,失實甚至創作報導因此而走上絕路,沉淪甚至瘋掉的例子大有人在,可幸的是本片主角Joyce McKinney沒有成為另一慘劇,儘管她亦受過傷,但她的樂觀/天真甚至可能十分值得我們學習亦因此成就了此喜感十足的紀錄片。

無可否認人人都有點好奇,八卦心,因此小報,娛樂雜誌,花邊新聞才會越唱越旺甚至已完全蓋過了"正經"新聞。我們大多以消費者自居,消費名人名星甚至社會上的不知名小人物,而傳媒就是服務提供者。一個雞與雞蛋的問題,究竟是先有需求才衍生供應,還是先有傳媒然後產生大量八卦讀者。同樣的問題可應用在壞電影電視劇身上。

羅生門式紀錄片,的確比大多想故作持平,硬塞不同觀點的紀錄片來得有趣且成功。在這片我們能看見多方的說法,有正有反,導演亦沒有洗腦式植入他個人觀點,這是我欣賞它/他之處。觀眾可隨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一方,她可能真是曾綁架強姦他的意中人,她亦可能是a very special love story的女主角。God know the truth。

很多影片特別戲情片都標榜真人真事。我卻希望此真人真事紀錄是虛構出來的,寧願她是角色而不是血淋淋曾被大眾欺負的一個活生生的人。你當我是虛偽我亦會如此說,當然"你當我是虛偽我亦會如此說"這句話本身亦可能被看作是一句很虛偽的說話。

2011年4月4日

Jerzy Skolimowski-Essential Killing


愛它抽空原由的開頭,往後甚至不打算像絕大多數電影般交待why、when、where、what等戲劇"基本要素"。明刀明槍直入主題-逃!

導演從劇本到現場拍攝都顯出他的不妥協,72歲的高齡仍能在這嚴峻而具決心勇氣的考驗(現場環境低至零下三十多度!)本已難得,而且還要拍出如此的佳作實在了不起。他亦無意說政治,否則他大可把美軍虐待行為加以戲劇化,他關注的是人如何像動物般在野外求生此原始行為。

被追殺原因、時間、地點、人物皆不明。知道的是環境要麼乾旱不就極寒,儘管有說地點是波蘭,但這亦無造痛癢,總之就是世上任何一個極端惡劣的角落。主角是疑似美國眼中的"恐怖份子"中東人,沒有名字亦沒有說過一句話。被追殺原因的留白更是點睛之處,絕大多數電影都會選擇清楚交待"為何",為何被追殺、為何殺人、為何強姦、為何入屋打劫、為何為何,彷彿任何事都非得為它冠上一個原因才行,一方面是服務觀眾以完滿劇本,另一方面卻是落入現實生活中的假象,即任何人做任何勾當都是有原因有邏輯很科學的。如此安排可套用美軍出兵的現實情況,既然所謂的出兵原因到頭來不是謊言就是誇張失實,倒不如直接了當要打要殺來得"光明磊落"得多。

Vincent Gallo飾演的主角或許是最難演的角色之一。外在環境與內在劇本都給他極大的挑戰,大概是像他般的怪客才會接受和駕馭得了這種劇本。演得好就能像現在勇取影帝,壞卻成為他人的笑柄甚至把事業也賠上,他同樣沒有一步妥協過,他就是做得到純行動的訓身演繹。在茫茫雪地上逃亡,在狹谷裹躲避直昇機與士兵的掃射。他飢餓、受傷、疲累、無助、絕望。他不知身處何地,他不懂當地人的言語,他要食樹皮、螞蟻甚至飲人奶為生。與人與動物搏鬥的過程中某程度上他已和野獸無異,他願意付任何代價為的就是生存。如染血的白馬在雪地上蹣跚前行,既是詩更像畫。

2011年4月1日

Ben C. Lucas-Wasted on the Young


在這虛無的時代,現實與虛幻的界線早已模糊不清。

青少年電影的大忌就是描寫出來的是成年人眼中的青少年世界觀,生活方式等。在這澳洲電影卻完全不會,它的結構、剪接、怖局、格調都很新鮮而充滿活力。

主角是同母異父兄弟,Zach是風頭人物,Darren則是內向書生。Zach是富二代,是校園的老大,是派對攪手,是眾人的中心能為所欲為。Darren卻比路人甲更路人甲,當家裡開派對,他也寧願留在房裡打電玩寫程式等。女主角Xandrie平日同樣被視作透明人,她暗戀Darren但卻被Zach等人侵犯,故事由此展開。

社會上有很多像Zach這樣的人。他們的出身背景行為等近乎人人一樣,富家子弟自以為是高人一等的貴族,身邊定有不少酒肉朋友,是朋友圈中的領袖,是女生的獵物,不可一世。他們這類人能夠存在很大程度是他人的縱容及樂於有如此的人在社群中所致。我們有權制止他們,一切取決於我們的決心。因為袖手旁觀如同共犯,我覺得這裡編導多多少少想隱喻納粹黨及一切獨裁政府。只要我們願意,任何獨裁者都會倒下。他們能執政,不是由於我們暗裡支持就是愛理不理令他們有奪權的機會。這算是一個相對小眾的觀點,認為不起來反抗納粹的歐洲人亦要為納粹所做的事負責任。

電影中的年青人不論做愛、打架、殺人、自殺都很想有人圍觀見證甚至越多越高興。這的確是現今很多青少年的特徵。自大又自卑、愛炫耀、愛分享,十分計較他人對自己的批評(尤以網上留言為甚),影片中沒有出現過一位家長老師成年人,父母不是離婚就是不懂與子女共處,令子女渴望被周遭人重視.在這環境下,往往以暴力解決問題,校園欺凌甚至槍擊事件越演越烈是可以預期。

剪接有趣,令本片有多重切入角度。主觀地各人的孤獨出發,抽離的第三身旁觀以及進入疑幻似真的世界逃避現實。

結局很廿一世紀,很"民主",很到肉!

Andrei Ujica-The Autobiography of Nicolae Ceausescu


要數十位你認識的羅馬尼亞人,應該七八個是足球員,加上一兩位電影導演,剩下的便是壽西斯古。

長達三小時的紀錄片。沒一個鏡頭是導演Andrei Ujica所拍的,甚他至沒補上一字旁白,全是由萬千新聞紀錄等剪輯出來的。那麼他還可算是導演嗎?還是只稱得上剪接師甚至乎只是一位Youtube user(哈!)。這三小時的巨篇究竟屬否他個人的作品呢?

在缺乏原創難以原創的年代,他今次的手法究竟算是超前的創意還是缺乏創意下的產物仍有待時間証明。我關於的另一點是劇情片能否用上這手法呢?不談知識產權等問題,我實在極期待有天能看到有人將不同的劇情片剪輯成一套自家長篇作品,一定很有趣。

新聞與紀錄片原本已難以避免過份主觀,因為一切都是被選取剪輯出來的東西。當然主觀不一定代表片面與扭曲,但大多時都難以表現事實之全部。但現在導演如此極端地從新聞與紀錄片抽出他想要的東西。整片出來的感覺反而旱見地寫實。吊詭的是他如今是將別人經剪輯的片段再剪輯一次,卻得出負負得正的超寫真,奇哉!

p.s.Jean-Luc Godard的Film Socialism有作過少量的嘗試,直接挪用Agnes Varda所拍的少少片段,理由是他覺得那片段非常精彩,認為它們非常符合他想表達的東西,既然它們已經存在他為什麼不用呢?Jean-Luc Godard認為藝術作品不應該被當做財產進行劃分。

Djo Tunda Wa Munga-Viva Riva!


剛果電影大概沒多少人看過甚至聽聞過。出奇的是當中描寫的世界與我們刻板印象中的非洲窮國卻有點距離。

它不算太窮,儘管時而停電,當中的小混混過著發達國家人民的生活,他們泡著與我們相近的夜店,同樣聽著強勁節拍的音樂,穿金帶銀像美國黑人社區多於新聞時事節目中常見的窮鄉僻壤。真想知道現在的真實情況究竟與電影中有多大出入。

不談國籍背景,一切幾乎就是B級荷里活電影。從劇情、類型、拍法、演員種種。集黑幫、性愛、暴力、走私、貪污等見慣見熟的東西於一身。當看見名不見經傳的剛果電影仍和歐美無異,你就知道現今全球化已到達一個甚麼樣的地步。

愛類型片的朋友可以一看。但若抱獵奇心態觀之應該會大失所望。